蕭然遲疑的蹩起了眉心，這個薩意身為南疆公主果然也是見過些風浪之人。雖說她明面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是所有應承的話語裏都藏著各種各樣的敷衍。

薩意如此說來，意思很是模糊。不會隨意參假？但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所要做之事，又怎會只是隨意？

蕭然心裏不快，但終究還是沒有表達出來。

薩意似乎也是看出了什麽，繼續解釋道：“至於二皇子他，是鎮守在我南疆與大燕的邊界上的皇家將軍，近年來大燕與我們南疆交好，自然是難免有些淺薄交集。”

蕭然眼神似閃爍著什麽異樣的光芒，但卻一閃而過，隨意化為平淡：“你這麽一說我便放心了。”

她松了口氣，但心中是否放得下，就不能一概而論了。

“桐花臺在調查期間曾被莫名查出來一塊北燕大商家林家的蜀錦，如若真是林家所為自不可能會漏出如此致命的破綻。而據我們所查，卻是你們南疆的楚月刻意為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蕭然再一次突起發難。

蕭然瞇了瞇眼，此刻卻是確確實實的在薩意的神情中看到了吃驚。

她驚訝……似乎對這樣的事情從來不知情。

“什麽？楚月她……”

薩意雙目忽的閃出了怒意，仿佛是得知屬下做錯了什麽事情一般，又或是無可奈何的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公主好像並不知情？”蕭然詫異，看來她的猜想沒錯，楚月與薩意雖都是南疆之人，但也許立場並不相同。

而現在對於蕭然最重要的事情是——該信任哪一邊的立場，畢竟楚月在黎亭身旁，也該是有關南疆對大燕的態度的關鍵之人才是。

薩意忽的橫眉，冷冷解釋道：“我說了，楚月只是會被派去別國出使的外氏公主，她的行為，完全不能代表南疆。南疆向來追求平和之路，非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主動挑起戰爭。”

蕭然詫異，發覺薩意每一句話裏都暗藏著陷阱。

真正的萬不得已的時候，說不定就近在眼前了。

“也就是說，薩意公主您的意思，並不打算將楚月公主和自己劃在同一邊？”蕭然也不顧忌，竟是直接脫口問出。

“楚月這次來大燕，如若真像小姑娘您說的這般做了，她已是背叛了我們南疆。”

薩意眼神冷漠決然，仿佛從未把楚月當成同為南疆之人對待過。

隨後，她還有些擔憂似的，繼續問道：“除此之外，楚月還可曾做過別的分外之事？”

蕭然眼神迷離，聳肩很是無奈：“我對她並不是很了解，此次桐花臺一事也告一段落，幕後主使是西涼公主西予聆。她與紫妍郡主都傾慕於大燕皇長孫夜均澤，於是只是借南疆毒蠍嚇唬嚇唬紫妍郡主，而沒有真的惡意。於是此事在查清楚之後，亦被皇上給赦免了，並且……”

她說著，繼續切到話題上來，仔細觀察著薩意公主的反應：“西涼前陣子易主，二皇子西陵池作為新任國王登基。他為了表示自己隱瞞四妹西予聆的罪責而表示歉意，主動提出要撤開對大燕邊境的防守兵力，並且持續與大燕建交。”

薩意吃驚不已，臉色震驚。

在與蕭然談話後，她便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不僅是事情的震驚程度，更是因為它的合理性，蕭然並不可能是在胡扯。

而這樣一些消息，眼前這個紅衣女子究竟是怎樣得知的？就算擁有怎樣的手段，她又為何需要得知這些消息？她想做什麽？

這樣的問題縈繞在薩意心頭，揮散不去。

“西涼之事，恐怕與南疆關系不大。”薩意盡管很是好奇，但終究還是隱忍住了，低頭冷冷道。

蕭然觀察著薩意反應，找不出絲毫破綻。

她以自身作為誘餌，卻終於沒能引出薩意的好奇心。

如若薩意對西涼之事有所關註，必然會關心蕭然的真實身份。

難道……南疆真的與西涼並沒有傳聞中的那般互通有無？蕭然不禁只能這般解釋了。

“我只是隨口一談，公主不用太過緊張。”蕭然眼角露出微微笑意。

隨後摩挲著下巴，又疑惑的問道：“但是還有一個問題讓我日思夜想，她西予聆的南疆毒蠍確實是在西涼本地而得，也沒經過南疆秘術的培養，因此可用性一般。只不過……南疆本是發源之地，究竟是怎樣的途徑，讓南疆毒蠍流傳到了西涼？”

“如若在這一點上，公主都予以否認的話，那方才公主所說的確保談話的真實性，可就已經開始違背咱們溝通的初衷了。”蕭然眼神傲然的瞪向薩意，這是南疆與西涼必定有所聯系的鐵證。

而蕭然又恰好在此之前提了西陵池的事情，蕭然現在最想得知的事情也就只有那一間絕對不能說出來的事情。

司徒馬和樊萬裏，這次西涼之旅最為關鍵的兩個人，是否在薩意的矚目範圍之內。

薩意看著蕭然，心知普通人絕對不會知道這麽多，因此並不會傻乎乎的忽視眼前這個主動找上門來的女子。

而蕭然年紀輕輕，背後一定有什麽不可忽視的團夥，這一場明面上似談判，其實卻只是在相互試探罷了。

薩意不敢隨意胡言，卻又不能這般任人帶著她往火坑裏走。

她深吸一口氣，忽的冷漠下了神情：“我不知蕭掌櫃究竟掌握著怎樣的一手情報，亦不明白蕭掌櫃為何會追查南疆與西涼之間的聯系。但是，這是國與國之間的糾紛，即便我作為公主，亦是沒有掌控權的。”

“我只能告訴蕭掌櫃，所有的關於西涼之事，我一概不知。”薩意語氣之冷，絲毫不似之前那般。

蕭然瞇了瞇眼，這倒是死無對證，反正她亦是早就不打算以這樣的事威脅她。

當她站出來之後，就註定蕭然不能再做暗中之人了。

蕭然心知薩意將自己所有的一系列可能提出的問題一棒子打死，卻也懶得再做多餘的試探。

“嗯，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多問廢話了。”

“蕭掌櫃是否和南疆有所過節？”

薩意忽的如此問，倒讓蕭然多出了幾分警惕，她搖了搖頭：“不曾有，我只是想確保我桐花臺一事的安穩，但事實證明，有人任然在利用桐花臺一事的餘威。”

“蕭掌櫃大可捉拿楚月追問詳情，如若南疆之人有所異議，便說是我薩意公主親口所言。”

蕭然忽的一笑，眼神迷離：“就等你這句話，另外……我可以請求公主幫我做一件事情？”

“何事？”

蕭然的眼裏透露出神秘的笑意，提了口氣緩緩道：“說是幫我做，其實也是幫公主自己。現大燕二皇子夜龔為了給皇上賀壽已派人前去南疆取皇室專用的汗血寶馬，此物公主想必心知，是當時的罕見珍物，定會讓皇上喜出望外。”

蕭然說著，轉頭朝一旁步行了一段，又忽的回頭，盯著薩意不再移動視線。

“然後呢？”薩意看向眼前的蕭然，她的衣衫輕飄飄，火紅的顏色既讓蕭然像是欲火涅槃的鳳凰，又讓人誤認為蕭然是從那血跡斑斑之地爬出來的戾氣暴躁之人。

這樣的錯覺在薩意腦海中不斷交織，對蕭然的畏懼心也愈發重了。

“大燕雖看起來表面平和，但實則朝野上下勾心鬥角，無處不在。尤其是各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此次汗血寶馬一出，乃是南疆的鎮國之寶，亦只有他常年駐守邊疆才能有渠道弄過來。”

蕭然說著，神情倒是輕松自在，早已沒了之前那般沈重之色：“其餘皇子說不定會想方設法趁機毒害，而二皇子夜龔這些年來很少回到朝中，並且由於其保持南疆與大燕邊境和平而功高受賞，讓很多大臣官員都十分嫉妒甚至恨之入骨。此次若是被欺壓，只怕無人敢出頭。如若到時候，我希望……公主能夠充當他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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